葛洪祖师认为,“若夫仙人,以药物养身,以术数延命,使‘内疾不生,外患不入,虽久视不死,而旧身不改,苟有其道,无以为难也’”,“仙人”能长生不老,这是仙人的本质特征。
仙人正是因为知晓长生之道,能龟寿延年,松柏长青,才能成为修道者的信仰对象和追求目标。
而仙人的“长生不老”也将其与普通人隔绝开来,成为特殊之物,可以说“仙人”是人世间异于常人的存在。
而“仙人”之所以能存在,是因为世间既有“有始者必有卒,有存者必有亡”的普遍性,也有“谓始必终,而天地无穷焉;谓生必死,而龟鹤长存焉”的特殊性。“万殊之类,不可以一概断之”。
况且,人的认识能力是有限的,而待认识的事物是无限的,不能因为自己有限的认识能力就否定“仙人”的存在。
正如葛洪祖师所说:“虽有至明,而有形者不可毕见焉。虽禀极聪,而又声者不可尽闻焉。虽有大章竖亥之足,而所常履者,为若所不履之多。虽有禹益齐谐之智,而所常识者未若所不识之众也。万物云云,何所不有。况列仙之人,盈手竹素矣。不死之道,曷为无之?”
“仙人”这一特殊的存在物肯定是与常人迥异的,甚至与常人的好恶是相反的。“何况仙人,殊趣异路,以富贵为不幸,以荣华为污秽,以厚玩为尘壤,以声誉为朝露” ,俗人汲汲于名利,贪图荣华富贵,仙人则恬愉淡泊,视名利为虚物,视高位为重累。而且“求长生,修至道,决在于志,不在于富贵” ,因此仙人必定具有坚毅的心志,才能在漫漫求仙之道上克服困难,抵制诱惑,坚持到底。
由于“五声八音,清商流徵,损聪者也。鲜华艳采,彧丽炳烂,伤明者也。宴安逸豫,清醪芳醴,乱性者也。冶容媚姿,铅华素质,伐命者也”,色彩鲜艳的外部世界会损害人的性命,因而仙人是嗜欲淡薄之人,他不会沉迷于耳目口腹之欲;仙人是静寂无为之人,不会追求世俗的名利。
“仙人”不仅“上能竦身于云霄,下能潜泳于川海”,而且“能登虚蹑景,云举霓盖,餐朝霞之沆瀣,吸玄黄之醇精,饮则玉醴金浆,食则翠芒朱英,居则瑶堂瑰室,行则逍遥太清”。
他轻灵飘渺,不食人间烟火;他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,无所不能。更能“牛哀成虎,楚妪为鼋,枝离为柳,秦女为石,死而更生,男女易形”,自由变换身形,不受外在形体的限制和束缚。因此,“仙人”是一个形神上都很逍遥的人。
观此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的形象,可知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都是迥于常人、飘逸绝俗、心志淡泊的人,他们都是理想中的完满人格,但是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在形态和神态上仍有很大的差别。
因此,庄子的“真人”并不能与道家的“仙人”等量齐观或在内涵上全然同一。
然而葛洪祖师在《抱朴子内篇.对俗》中说道:“岂况古之真人,宁当虚造空文,以必不可得之事,诳误将来,何所索乎!”在此处葛洪祖师将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相提并论,可见庄子的“真人”形象对葛洪祖师的“仙人”形象确实有一定的影响。
对此,董平先生曾从道家的生命哲学向宗教信仰的转变这一角度分析了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之间的关系:“庄子之所谓‘真人’或‘神人’实质上乃是道本身之存在实性的拟人化喻像,是庄子之理想人格…而道家中的‘神仙’,则实质上乃表现为一种根本的信仰对象,‘喻象’在宗教的信仰与行为体系中被‘实在化’了,而成为长生久视、不死不生的‘实在’的生命形态…然而作为信仰形态的‘神仙’的形象来源,无疑即为庄子之‘真人’、‘神人’的喻象。”
董平先生认为,“真人”和“仙人”之间存在着一种从生命之“喻象”向其“实在”的转变关系。